瑗玖er

【原创】那年那月那海棠

突然有感而发,写了一篇古风的gl

把之前写的文章找出来了,发发来看

原型是自己和一个亲友

算是很用心的一篇东西吧,还希望大家喜欢

主要角色:韶玢/玖

结局:BE

注意:【】内为手语

【当一个人有喜欢的人时,眼睛会逐渐变化成对方的代表色的宝石,接吻可解除宝石化,三十日若未达成则会终身失明】


*

韶玢把她捡回来的时候是一个春天,在自家院墙外海棠的阴影里。


那天二月初九,春风仍旧料峭,她用自己平生所学,想不出一个顺口的名字,只得先唤她阿玖,后面叫得顺口了便当名字来使了。

对了,她是村里唯一的郎中。

其实最开始大家都信不过韶玢,一个细皮嫩肉的闺女,能有什么能耐,还是到了后来她救了李家那个高热的独苗子才渐渐接纳她。

然后韶玢就在小村里扎下根。

再说说玖,被韶玢捡到的那天虽是春天,还是有点冷,小孩子不过七八岁,蜷在一件白色的单衣里打颤,灰扑扑的,只有一双蓝色的眸子呆滞地望着她,没有生气。

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心口被人戳了一刀,顿顿着疼,还想着要不收了她当徒弟,就把人领回家了。

把这个小女子清理干净才发现她生的多好看,五官和常人相比显得更为突出,韶玢便估量着这孩子父母有一方定是异族。

"你唤作什么啊?"

"……"

那孩子羞涩的把湿润的发别在耳后,指着自己嗓子摆了摆手。

原来是天生失语。

韶玢突然嗓子一噎,莫名有些心酸,她找不到话说,就带着小孩子在院里乱转。

“我叫你玖好吗?”

她点了点头,伸手捻起韶玢衣襟上沾染的一片花瓣,眉梢眼角尽是笑意。



那年

玖十七

韶玢二十七

她们在这里生活十年了。

一切都习以为常,周而复始地发生着,玖手脚灵活,便帮着韶玢整理药材,打扫家务,人也愈发出挑,每次和韶玢外出采买时唬得村里那帮浑小子一愣一愣的,手不知往哪里放。

也托她的福,回来时大包小包的生活用品菜米油盐都是那群小伙子提回来的,用不着她们半分力气。

其实也不是没有人来提亲,韶玢也问过玖的意思,可那人总是抿着嘴笑,摆摆手拒绝了,随后用那好看的指尖轻轻指了指韶玢。

她知道那是什么意思。

——我要陪着你。

然后在那天暮色四合的时候,玖便会端个小凳带着小灯笼坐在院子里看星星。

她会看着它们从零星的几点到挤漫天穹,然后再看它们渐渐散场,直至天际泛白,什么也不做,脸上的表情淡淡的,同过去的许多时刻一样,可韶玢就是觉得她不开心。

玖那双眼睛在幽微的烛光下更为澄澈,颜色很难形容,像早秋的天际,点点天光在高远的天穹上潋滟开,带着一抹银辉,又像东海里最纯粹的海水,偶尔在睫羽的煽动下泛起波澜。

盛满了天地间的星辰。

她头几次发现这种情况的时候也跑去安慰这个孩子。

“如果有中意的人就给我说,我去给你说....”

她剩下的话在玖安静的凝视里消散,然后玖摇摇头,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,可韶玢总能在里面看见一股子劲儿,最后玖的眼泪无声无息地滴落,水洗过似的眼睛里藏满了韶玢不懂的话。

之后韶玢不敢再提这个话题。

——其实每次看到那些小子躲躲闪闪的眼神她自己也一肚子火,可就是莫名其妙的,不知原因。

某日寅时,玖早就起床,韶玢还在榻上翻来覆去地赖皮,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,隔壁厢房里忽得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,惹得她一个激灵滚下床,当即鞋都没穿就跑到了廊下,看见玖在铜镜面前发抖,脚边的胭脂盒子跌得粉碎。

她迷茫地转身,琥珀色的双眼在微醺的日光下有些扎人。

琥珀色的。

韶玢顾不得碎瓷渣,走上前去捧着玖的脸左看看右看看,良久才问

“没什么不舒服的吧……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”

玖飞快的向她打着手语

【没有啊,只是眼睛花了一下罢了】

“那便好,”韶玢笑了笑“你这样也好看的紧”

玖把头低了下去,露出一截淡粉的颈子,手指无意识的绞着衣角。

她一直没出门,估计是怕村里人对她指指点点,但韶玢感觉得到,她是喜欢自己这个颜色的眼睛的。

约莫大半月过了,玖在树下整理着新采的药材,才弯腰,就觉眼角一阵剧痛,待得再睁眼,周围就模模糊糊的了,抬头,看见一树纷繁的海棠晕散成了一片玫红,缀着点点绿,明黄的花蕊已经看不见,但玖还是能在脑子里想象出它们随风摇摆的样子。

她就知道自己眼睛颜色的改变没什么好事,可自己已经是个哑巴了,老天爷除了视力还能拿走什么呢。

韶玢吗?

又是五日过去

玖已经逐渐适应了这种宛如被笼在水雾里的生活,因为已经在这方天地之间生活了十年,每条小道都很熟悉,韶玢暂时还没发现而已。

晚上晚膳后,她本在收拾碗筷,但是眼前一黑,什么都不知道了。

当她再度转醒,周围昏昏沉沉的,有个人的手搭在她身上。

玖动了动,那人赶快替她掖了掖被角,抓住了微微探出的手。

“你昨日晚上突然晕过去了,吓我一跳……”

玖笑了笑,露出两颗牙尖,把另一只手也拿了出来。

【我怎的睡了一天了,你怕是还没吃晚饭吧】

“......”

来临的是一阵让她害怕的寂静。

然后韶玢干涩地发问,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和无措的惊惶。

“玖,你的眼睛......是看不见了吗……现在是早上啊……”

【我......我只是比错了……】她有些慌张的解释着。

【我知道是早上啊……】

“那,我今天穿的是什么颜色的下裙啊?”韶玢的语气变得淡淡的,平常掩不住的笑音也没有了。

玖只能在床上尴尬的拧着床单,纵使眼前几乎是一片漆黑,还是把头埋得低低的,认错的姿态。

“你真的看不见了吗!”韶玢突然激动起来“多久的事!”

【大概...一个月前吧】玖比划着的手有些颤抖,弧度越来越小,到后面韶玢只能靠猜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。

“你不知道给我说吗?”她的嗓门已经趋近于吼叫了,这种声调她从来没有对玖用过,今日倒是破例了。

【对不起】

【对不起】

她看着玖咬着嘴唇不住地比划,淤积的火散得无影无踪,更多的是深不见底的内疚涌了上来。

“别动,我给你看看......”

她把窗隙开,留下一条给阳光进来的小缝,掀了掀玖的眼皮。

眼珠是异于常人的晶莹剔透。

她轻轻用手碰了碰,触及的是湿润的坚硬,根本没有体温,反倒是像极了韶玢耳坠子上的猫眼石。

她心里忽得没了底,惊惶翻天覆地的涌来,不留一点喘息的余地。

“我去书房看看,你自己在床上乖乖的啊……”韶玢一边冲一边往门外冲去,没一会翻箱倒柜的噼里啪啦声就从院子里穿了过来。

玖窝在床上,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。

那日晚上,韶玢始终不让玖搬回自己的房间,在她床边支了个小塌,自己躺在上面睡觉。

“没事,就不到一臂的距离,我会一直在的。”

玖笑着点头,还探手拍了拍韶玢的枕头,仿佛是在确认她说话的真伪。

“你还看得见吗?”

【一点点】玖在空中比划着【如果光够亮的话还可以看见轮廓】

“好吧”韶玢回道“我明天再去看看,先睡算了。”

韶玢睡得并不安稳,总是迷迷糊糊的,大概是子时吧,她忽然觉得有一道呼吸淡淡地撒在颈侧,那股独属于玖的味道盖满了鼻尖。

她睁眼,惊讶地发现玖的脸凑了过来,双眼涣散,然后她抬手,轻轻点上韶玢的脸,应该是辨别了会那是什么部位,才移动指尖,顺着韶玢的鼻梁滑下来,停在她的唇上。

然后她又收回手,脸往前凑了凑,神了半晌,又躺回去了。

独余韶玢双眼发直,一夜无眠。 

第二日一早韶玢就出去了,说是去邻村找找有没有什么古书上有这个方子,离开前嘴里念念叨叨,尽是些不要乱跑,要小心之类的话,然后在院门口磨蹭了小半个时辰。

她最后是被玖赶出门的。

玖在确定韶玢出门后,摸索到房间,拿出纸笔,琢磨了好久,才摸索着落下笔,写出来的字斜斜的。

她知道自己快要看不见了,也必须在彻底失去光明之前把自己的心思给韶玢点出来。

那个傻子......根本什么都不知道。

玖写着写着,突然有点想哭。

-

两天了,韶玢还没有回来,玖已经看不见了。

真正意义上的。

不知道是从哪一次眨眼开始,她的世界终于归于黑暗,不再有春雨夏阳,秋风冬雪,没有日夜迭替,月落星升。

当然的,也没有了韶玢飞扬的眉梢和颇具风韵的眼角,甚至颊上那点明艳的朱砂。

在玖真正失去后,她才知道之前的世界有多么美好。

像韶玢一样。

而且,她知道了自己的眼睛变成了两颗没有生气的猫眼石——韶玢给她形容的,其实原话是最纯粹的猫眼石。

谁在意呢?

【谁会不嫌弃又瞎又哑的自己呢】玖眨眨眼,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,什么感觉都没有,仿佛那两颗晶体从未存在过。

韶玢这几年带着自己不知吃了多少苦,二十好几了,还没有找户好人家,她长得好看,做事又利落,定是被自己拖累了......

三年了,玖算了算,她还没发现自己的心思吗?这种不伦之事纵使令玖害臊的不行,可还是有一种想让韶玢知晓的愿望。

她活得太累了,韶玢也是。

她无意识地挤压着眼角,感受着石头的滚动,随即着魔了似的,把珠子夹了出来。

没有痛楚,只有半张脸粘稠的湿意,玖伸出之指尖蹭了些,用舌尖抿了一下,甜腥在口腔里化开,她才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。

手里的珠子被血染得微热。

她去洗了把脸,把早就准备好的白绫缚上眼睛,然后去院里摘了两朵尚未凋零的海棠,和珠子一齐放在信上。

自己不能再麻烦韶玢了。

她走进房间,哆嗦着打开床板,拿出了最爱的一套裙子,仔仔细细地穿上。

——她决定好了

韶玢上次出去给她带回来了一盒口脂,新颖得紧,纸片似的,一张张码在木盒中,平日用着也方便。

这会倒也方便了她。

看不见,就只有用用口脂,连画眉都不行。

她挑了一根簪子,攥在手里,慢慢向海棠走去,指尖凉凉的,她心跳的厉害。

海棠长了起码有廿年了,树干乌黑,在半空盘曲嶙峋的向上延伸,玖倚在枝干上的凹陷处,听着风流过的声音发神,金属的尖头抵在心口,逼迫的她不敢呼吸,她又用了几分劲,尖锐的疼痛顺着神经一直攀升到大脑里。

【别害怕】她想到。

【一下】

【一下就不疼了】

然后她慢慢把黄铜的金属送进了自己心脏,然后,她感觉衣衫一层层地打湿,伴随着心理上的释然。

大门打开的声音显得十分刺耳。

“玖!!!我回——”

韶玢的声音被不断涌出的暗红打断,手中行李散了一地,她有些茫然的看了看手里那张发黄的纸。


石目症,患者瞳色为其心仪之人之色,三十日后不能视,目石化,解除之法:与其以唇相接,方可痊愈。


白纸黑字,突然显得很可笑。

韶玢走上前,默默把玖的散发别好,拍了拍她的脸。

玖的微笑在嘴角血丝的映衬下有些凄美。

【我不会再拖累你了】她吃力地比划着。

【对不起】

【我喜欢你啊……】


她还是冲着韶玢笑,红黑的血渍从白绫上洇出,纹路像一朵妖娆的花。

然后手垂下,玖躺在树窝里,安静的,像是睡着了一样。

“喂......”韶玢走上前,亲了亲玖的鼻尖“乖宝,起床了……”

无人应答。

“我叫你起床啊!”韶玢的嗓音破碎了。

“都下午了……”隐隐有些哭腔“你怎么还在睡啊!”

她把玖搂进怀里,女孩唇上的一抹红色蹭到了衣领上,像一朵海棠落了上去。

风吹起,艳丽的花瓣铺满了一方天际,旋转着落下,盖满了玖的眼睛。

韶玢愣了愣,眼泪无声无息地滑下来,滴在玖的下颚上,化开一点凝固的暗红。

韶玢跌跌撞撞地抱着玖回到了房间里,然后就看见了床头小几上的那封信,叠得整整齐齐,上面两朵海棠已经萎靡不振。

她把玖轻轻放在躺椅上,把信纸展开了。



韶玢

十年来第一次给你写信,并不知道应当说些什么,或者说,是心里想的太多,反而无处下笔

就像我喜欢你的这件事,从来不知如何开口,当然,我也没法开口

我想起你在灯下开方子,暖黄的烛光打在你脸上,温柔的,像浪花层层叠叠地堆积,最后在眼角化开了,一直化到我心里

我曾经埋怨为何自己不能言语,直到懂事后才知晓我对你的爱根本无法用语言形容

眼睛已经看不大清,写这么多已经吃力,请你原谅


她好像明白过来每次午夜梦回,自己心里那种酸涩又胀痛的情感是什么,每次在玖吸引了诸多惊艳的目光后那股莫名的火焰了。

好像太晚。

是吧?

她看向玖已经冰冷的身体,手摸到了那颗圆滑的珠子,一个哆嗦,又把手收了回来。

她在树荫下挖了一个小小的坑,把玖放了进去,然后插上了一块木牌。

【爱人 阿玖】

写下这四个字仿佛花光了韶玢所有的力气,她把猫眼石放在了碑前垒的小土台上,顺便摆上了一盒村口张小妹家的绿豆糕。


——玖就喜欢这种清甜的点心。


韶玢取下了玖脸上的绸缎,拎着小凳向海棠树走去,花已经谢了,独余翠色的叶片在风中招摇。

她踩在椅子上,手中攥着那截长长白绫,白皙纤细的手指灵动地打了两个漂亮的蝴蝶结。

慢慢将下巴搁了上去。

悬空。

窒息的感觉一层一层上涌,她眼前不禁有些发黑。

人却轻松地笑了。

“玖......”

眼泪顺着脸颊的棱角流下来,滴在白绫上晕开深色的一团。

“再也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了。”

-终-

后记


村里人在两天后找到了韶玢的尸体,唏嘘了一阵后就把她埋在了海棠下。

...


一年后

一个小毛贼路过小院时好奇地打量了几眼,瞬间职业病突犯,翻进了院子里,晃了一圈没看见什么好东西

就在他要离开时,突然瞅见院子里一个小土堆面前的台子上有颗质地上佳的猫眼石,心思一动便要去拿

那天春光无限,可突然就来了一阵大风,刮的他站不住脚,当即转身就向院外走去

说也奇怪,他一踏出门槛,风便停了,他趴在墙头一看,发现那棵海棠的花瓣盖满了那方小土堆,只露出一片风化的木牌

他啧啧嘴,走了

村子里还是没有郎中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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瑗玖er

叫我玖就可以啦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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